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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回家拎着一块豆腐和半扇羊肉回到了家，一开门，看见一炕的老爷们都在捡豆子，挺吃惊的。没想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还都在帮着捡豆子，这场面看着有点怪异。
“虎子你回来啦，还买了羊肉啊。那快炖上，再给俺们整几个菜，大家喝几盅。”
豹子一看见虎子就伸着脖子喊。
武木匠笑着拍了拍豹子说：
“你就知道使唤虎子，虎子都是做大买卖挣大钱的老板了，你还这么使唤人家，虎子你歇着吧，我来张罗，我的手艺也好着呢。”
“我使唤虎子咋啦，虎子愿意让我使唤，虎子就算是个百万富翁我也照样使唤他。”
豹子梗着脖子犟嘴。
虎子温和地笑了。笑着说道：
“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啊，还是我来吧。”
“我算啥客人啊，一辈子的交情了，虎子你还把我当客人，太见外了，虎子你歇着吧，我来我来。我看看家里都有啥能做菜的。”
武木匠说着跳下炕穿好了鞋。
“有大雷他们送过来的干木耳和干蘑菇，还有白菜土豆鸡蛋和花生米，还是我来做吧。”
虎子笑着说。
“虎子你就歇着吧，让武木匠忙活。”
老黑也帮腔，还对豹子不出声地用口型说：
“棒槌，不懂事。”
豹子挠挠头，觉得这帮人太跟虎子见外了，客气啥啊，真是的。
武木匠接过虎子手里的豆腐和羊肉去厨房了。
虎子只好也在炕上坐下来捡豆子。
“虎子，李铁匠回来了。”
坏熊这时候抓紧空子赶紧对虎子说。
虎子愣了一下。
“李铁匠回来了？那怎么办啊？”
虎子立刻想到了武木匠，丫丫她妈，还有李铁匠之间复杂的关系。
“武木匠刚跟我说，李铁匠是昨天夜里回来的，他闺女丫丫记恨他不让他进屋，李铁匠就跑到武木匠家去了，武木匠好心就收留了他，让他在武木匠家睡了一夜。可是也不能一直让他在那睡啊，他们三个那关系，让人知道了会笑话的，武木匠刚跟我说想让李铁匠去我家住，反正我那房子也空着，就答应了。”
豹子也接话说。
“你那屋最近都没住人，挺冷的吧，得去先把炉子和炕烧一烧，钥匙呢，豹子你把钥匙给我，我去看看，生着火，再把屋子收拾收拾。”
虎子想事情就是更加细心和周全。
“俺家的钥匙我给了武木匠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豹子跳下炕穿好鞋，跟着虎子一起出了门，到厨房跟武木匠说明情况，拿过来钥匙，豹子和虎子一起往豹子家走去。
俩人并肩走在冬天明晃晃的太阳底下，除了被清出来的一条路，村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
空气中充满了熟悉的冬日乡村的味道。
路边偶尔会经过一条不知谁家的狗，一群不知谁家的鸡鸭，一两个熟识的已经变老的面孔，大家打声招呼，问声好，就像从来都没变过，虎子也从来都没离开过。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豹子家。
豹子家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只活物，活物都被豹子送给大雷了。
豹子最心爱的黄骠马前两年也老死了。
豹子割了块马肉放进锅里煮，黄骠马活的年纪太大了，肉太老了，怎么煮都煮不烂，豹子咬了一口没咬动，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就这么不想让我吃了你啊？没良心的。”
豹子流着泪把那块肉从锅里捞出来粘回马身上，把整只黄骠马埋葬了，就葬在离他老婆不远的地方。那里还葬着大黄和二黄，大黄是条女狗，二黄是只男猫，活着的时候它俩老是打架，死后相安无事的被近距离葬在了一起。
它们都陪着豹子活了好些年，度过漫长岁月之后寿终正寝老死了，像虎子一样离他而去。
豹子曾经以为自己留不下任何自己喜欢的活物。
还好，虎子又回来了，虎子要带他走了。
下半辈子，他就跟定虎子了，虎子去哪他就去哪，虎子在哪他就在哪，再也不分开了。
“俺家老黄前两年死了，豹子的乌云还活着吗？”
豹子看着院子里空空的马棚问虎子。
“还活着呢，就是老的跑不动了，整天站在院子里打盹睡觉。”
虎子拉起豹子的手，轻轻捏了捏，想给他安慰。
豹子扭头看着虎子笑了笑，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之前豹子一个人在家里住，屋里显得有些凌乱。
虎子把炉子和炕洞都生着火，屋里开始慢慢暖和了起来。
虎子又开始动手收拾屋子。
豹子坐在炕上，目光粘着虎子，看着虎子走来走去忙来忙去的收拾屋子。
把屋子收拾干净了，虎子打开大立柜，翻出两条新被子铺到了炕上。
“被子不潮，在炕上热热就行了。”
虎子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说。
屋子里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虎子，我忽然想起来，我在你家过了好多夜，睡了无数次，你却没在俺家睡过一宿，连饭也没吃过几次，我是挺对不起你的，光占你的便宜了。”
豹子好像忽然良心发现幡然醒悟似地说。
“你家老婆孩子一大堆，哪有我睡觉的地儿啊？”
虎子笑了笑说，心里忽然有些酸。
那些隐忍委屈自己的日子又在心地划过了。
“现在我没老婆也没孩子，这里就剩咱们俩，来，虎子，来俺家炕上躺躺吧。”
豹子热情地说，然后硬拉着虎子脱鞋上了炕。
俩人紧挨着并排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豹子侧身躺着，痴痴地看着虎子的脸。
“虎子，你还是那么俊。”
豹子痴痴地说。
“老了。”
虎子笑着说，耳朵根儿有点红，心尖子颤了颤，心跳的有点快。
在豹子跟前，虎子忽然又有了初恋般的羞涩感。
“不老，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俊。看着你，我心里还是那么踏实和暖和，这感觉从来没变过。”
豹子现在终于可以心无负累的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一地那也不怕腻歪。
“年轻的时候……”
虎子忽然住了嘴，年轻的时候，自己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豹子，可是那片心意却始终给不出去，辜负了那些最好的年华，最好的时光。
“年轻的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吧？”
豹子接话接的很顺溜。
“嗯，在部队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虎子也终于可以大方地承认了，不用再藏着掖着委屈自己了。
豹子用最温柔，最醇厚，最撩人的低沉嗓音说着情话。
“真好。”
豹子叹息一般满足地说。
“嗯，真好。”
虎子也叹息着应了一声，拉起豹子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给了豹子一个悠长的深吻。
“当初在部队，你要是告诉我多好啊，干嘛自己忍着。”
豹子还是忍不住话当年。
“怕你嫌弃我。”
虎子笑着说。
“咱俩都好成那样了我咋会嫌弃你？”
豹子瞪大眼睛说。
“可咱俩都好成那样了你还没把事情往那方面想，我就觉得没戏了。”
虎子笑着说。
“虎子你不知道我傻啊？我在那方面缺心眼儿啊，一窍不通啊！连熊小子都说过我是棒槌了，操，我说熊小子刚来你家的时候为啥老叫我棒槌，原来他早就知道虎子你喜欢我啊？”
豹子恍然大悟了。
“嗯，刚认识坏熊的时候我就跟他明说了。”
虎子笑着说。
“你俩刚认识的时候熊小子就追求你了？他能看出来你喜欢男人？”
豹子诧异地问。
“嗯。”
虎子笑着回答。
“熊小子看着傻呵呵的，在那方面还挺精明挺有本事，他一追求你，你就答应跟他好上了？就睡到一起了？”
豹子心里醋醋的问。
“嗯。”
虎子也没隐瞒。
“便宜死熊小子了，成了你的第一个男人。”
豹子嫉妒地说。
虎子笑了笑，没说话。
“都怪我太傻。”
豹子还在那嘀嘀咕咕的起醋。
虎子不说话，又上去堵住豹子的嘴亲了亲。
豹子又高兴了，翻身压着虎子骚烘烘地说：
“要不要在这儿做一回？”
虎子犹豫了一下。
“不好收拾，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武木匠也该把饭做好了。”
虎子笑着说。
“嗯，那就回去吧，有机会再做。”
豹子也没勉强，虎子整了整衣服，俩人穿鞋下地，虎子又往炉子和炕洞里填满柴禾，俩人出门锁了门回去了。
俩人在虎子家大门口遇见了站在那里张望的坏熊。
“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在那边睡一觉啊？”
坏熊迎上来笑嘻嘻地说。
豹子伸手在坏熊脸上拧了一把。
“怕你惦记吃醋啊，傻熊，赶紧进屋吧，别在这挨冻了。”
坏熊又嘿嘿笑了笑，高兴地搂着豹子一起回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