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蹦豆醒来的时候虎叔已经醒了。
冬天的早晨，青色的薄光刚刚映上结满冰花的玻璃窗，虎叔已经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赤裸的身上带着火炕上昨夜的余温。
“虎叔……”
小蹦豆揉着朦胧的睡眼轻轻叫了一声。
“乖。”
虎叔情不自禁的回了一声，把脸凑过去，在小蹦豆脸上轻轻蹭了一下。
小蹦豆缩着脖子咯咯笑了几声，有点害羞。虎叔新冒出来的胡子扎得小蹦豆有些痒。虎叔的嘴唇上有烟草的味道，让小蹦豆想起了父亲和熊叔。
多么熟悉的场景，一如多年前一样。
让小蹦豆觉得他还在做梦，梦回当年，一切有关于虎叔的记忆开始的地方。
“虎叔你起早这么早？”
屋里没有开灯，小蹦豆只能朦胧地看见虎叔脸庞的轮廓，在微暗的晨光里模糊不清。
“习惯了，睡不着，你再多睡会儿吧。”
虎叔坐在被窝里往身上披了一件棉袄。
“我也睡不着了，火灭了，屋里有点冷，虎叔你等着，我去把炉子生着。”
小蹦豆说着就披起自己的大袄下了地去生炉火。
以前这种事都是虎叔来干，现在小蹦豆长大了，觉得他可以替虎叔干了。
升着炉火，在炉子上座了一大铁壶水，小蹦豆又回被窝里躺着了，还拉着虎叔一起躺了。
“虎叔咱们躺着说会话，反正俺爸和熊叔也没醒，你不用起那么早。”
小蹦豆拉着他虎叔说。
“好。”
虎叔笑着挨着小蹦豆躺了下来，小蹦豆把他虎叔的一只胳膊抱进了怀里，本来他想抱虎叔整个人的，可惜自己长大了，怕有点不合适，他虎叔也好多年没有抱着他睡了。
长大有时候也是一件挺讨厌的事。
“虎叔你和俺爸在一起感觉咋样？”
小蹦豆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不在虎叔他们身边，小蹦豆不能近距离的观察他们，而且长大以后，虎叔和熊叔做什么亲密的事或者说什么亲密的话有意无意的开始避开他，这让小蹦豆对虎叔熊叔和父亲的爱情故事少了很多了解，他开不了上帝视角啊，用第一人称写文都不好写了。
小蹦豆已经想好了，等把《虎叔》这个小说的正文完结后，他要写一个第三人称的番外，用上帝视角来写文，那样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把他不在场时候的虎叔熊叔和父亲的故事也都写出来，那一定很过瘾。
可惜不能写的太放肆，否则肯定会被删文的……
“我和你爸也就那么回事儿。”
虎叔笑着回答小蹦豆，在孩子跟前虎叔不想说太多，而且这孩子还写小说，怕说太多这孩子没轻没重不知收敛，把啥事情都一股脑写上去。虎叔看过小蹦豆写的完整版的底稿，有些事情写的那么露骨，怪不得老被删文，傻孩子。
“你以后写文不要那么放肆，要写的高雅一点。”
虎叔忍不住又唠叨了一遍。
“就熊叔和我爸那样，我的小说怎么可能高雅的起来？”
小蹦豆笑嘻嘻地撇了下嘴。
“那你干嘛非写他俩不可啊？就他俩那样有时候我看着都嫌弃，你还非要写出来。”
虎叔嗔怪地说。
“我已经在构思一个新小说了，写一个山里的教书先生和他收养的村长之间的故事，名字就叫《山里那点事儿》，我会写的美一点，格调高一点，嘿嘿。”
小蹦豆抱着他虎叔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不要写太多被窝里的事儿，为啥偏要写那些，看着都难为情。”
虎叔还是不放心。
“不写太多被窝里的事儿，就写先生老打村长的屁股。”
小蹦豆鬼头鬼脑地说。
“打屁股？打屁股有啥好写的？”
虎叔有点纳闷。
小蹦豆嘿嘿笑了起来。
“虎叔，俺熊叔就没打过你的屁股吗？”
小蹦豆笑着问。
虎叔愣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害羞地说：
“这孩子，问这些干啥。”
小蹦豆笑得更加鬼头鬼脑了。
“虎叔，和俺爸在一起跟你想象的一样不？”
小蹦豆收住笑，挺认真地问。
“就那么回事儿，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你爸本来也不是多浪漫的一个人，俺俩和以前相处的方式也差不了多少，倒是你爸和你熊叔变得比以前黏糊多了。虽然也爱斗嘴吵架，可是关系比以前好多了。”
虎叔笑着说。
“那俺爸和俺熊叔他俩不会也搞在一起吧？”
小蹦豆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他俩整天都没个正经，随便他俩吧，真搞到一起我反倒省心了，不用再老是操心对谁好的多一点就怕另一个吃醋难过了。”
虎叔笑着无所谓地说。
“虎叔你和俺爸做那种事感觉是不是和想象的一样好？我和海山做起来有时候就没我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么好，那么痛快。”
小蹦豆抽冷子忽然又把话题往十八禁上扯。
“你这孩子，咋老关心这些不着调的问题，跟你爸和你熊叔都学坏了。”
虎叔嗔怪地说。
“虎叔你就跟我说说呗，我很关心虎叔你的幸福啊。”
小蹦豆抱着他虎叔的胳膊乱撒娇。
“嗯——，挺好的，因为我对你爸要求不高。”
虎叔最后还是有些脸红地说。
小蹦豆很想继续逗一下他虎叔，问一问他爸和熊叔哪个技术更好，可是怕问的太过分了他虎叔会翻脸，只好适可而止的打住了。
他虎叔还是太闷骚，啥出格的话都不肯说，还是他熊叔好，啥都肯对他说。
小蹦豆写小说的时候，小时候他很多记不清楚的事儿都是去问他熊叔，然后他熊叔告诉他的，熊叔现在跟小蹦豆可亲了，比虎叔还亲，虎叔在小蹦豆长大后就有点考虑的太多，或者说虎叔对小蹦豆比熊叔负责，熊叔只要跟小蹦豆玩得高兴就可以了，别的他啥都不管。
虎叔又跟小蹦豆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然后虎叔就起来去做早饭了。
天已经大亮了，小蹦豆打了个哈欠，看看他爸和他熊叔还在睡。
然后他爸就醒了。
“这熊小子，抱我抱这么紧干啥？”
小蹦豆看着他爸连推带踹从他熊叔怀里挣脱出来，把他熊叔也给弄醒了。
他熊叔挠着毛茸茸的肚皮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
“小蹦豆你也醒啦？咋醒那么早？对啦，你爸答应给我买一台笔记本电脑啦，一万多的那种，配置比你那台高多啦。”
坏熊得意地跟小蹦豆显摆说。
“真的啊？”
小蹦豆立刻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他爸一眼，从小到大他爸几乎啥都没给他买过。
“你瞪我干啥？你虎叔那么有钱，你虎叔又那么疼你，想买啥你就朝你虎叔要，你虎叔不会不给你买的，哪像你熊叔这么可怜，想要你虎叔都不给他买。”
豹子打着哈欠无所谓地看着小蹦豆说。
“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小蹦豆不服气。
“不是，我早把你送给你虎叔了，你就当你是你虎叔的亲儿子，你虎叔就是你的亲爹，你就算朝他叫亲爹我也一点意见都没有。缺啥少啥直接朝你虎叔要就行了，以后我也要靠你虎叔来养呢。”
豹子很不要脸地对亲儿子小蹦豆说。
小蹦豆对他这个不要脸的爹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小就这样，他这个亲爹就会气他。
他熊叔在一旁哼哧哼哧笑着看这爷俩斗嘴，然后叮嘱小蹦豆别把这事儿告诉他虎叔，要不然怕买不成。
小蹦豆当然答应，不管电脑是买给谁的，不管是谁给买的，新电脑买回来他也可以玩可以用。
“你今天就要跟着海山回去吗？”
他爸卷了颗旱烟递给他熊叔，然后再给他自己卷了一颗吸着问小蹦豆。
“嗯，过年再回来，反正我留在这也只会碍你们的事儿，大冬天的也把我往外面撵。”
小蹦豆气哼哼地说。
他熊叔在一旁哼哧哼哧笑得挺开心。
“你又不是没地方去，就是想让你去海山家走走串串门，在他爸跟前多晃悠晃悠，多留点好印象，你爸我也是一片苦心……”
小蹦豆觉得他爸越老越不要脸了，这么不要脸的瞎话也敢脸不红心不跳眼都不眨的顺嘴说出来。
“爸你说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小蹦豆冲他爸翻了个白眼说。
“行，那我就不说了，你看紧点海山别让他偷着跟那个柳姐结了婚，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豹子又叮嘱说。
“不可能，海山不是那种人。”
小蹦豆不服气。
“都这么大了咋还这么天真呢？男人有几个靠得住？那些被负心汉气得跳河上吊喝农药的都是你这样的，总是相信自己的男人多好多好，等发现真相了就接受不了，一死拉倒。我先跟你说啊，万一海山那个兔崽子真做出啥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可别去死啊，你回来告诉我，告诉你虎叔和熊叔，我们去把那个兔崽子打死也比你自己寻死觅活强，你听见没？”
他爸瞪着俩眼看着小蹦豆说。
“爸你老说啥死啊死啊地，你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咋也不会去上吊跳河。”
小蹦豆觉得有点不耐烦，嫌他爸说话太难听。
“那就好。熊小子你贴我这么紧干啥？你那玩意都顶我大腿上了你知道不啊？”
他爸忽然又扭头冲他熊叔喊。
“死豹子你瞎吵吵啥，被窝就那么大，我不和你贴近点那后背不是漏风吗？我顶你大腿上咋的了？是能顶出一个窟窿来还是能顶掉一块肉啊？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瞎嘚瑟！”
他熊叔不服气地跟他爸开始了日常互怼。
小蹦豆笑眯眯地看着他爸和他熊叔，感觉又有了写小说的新素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