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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候鸟南飞转眼已届冬季，这寒冷而该死的冬天总绊着刀子般的北风嗖嗖的刮蹭着脸，吹的人疼，可屋檐下的那个老鸟窝里叽叽喳喳的探头探脑的两只鸟儿此时却无意离开，也想我这样在等着什么？就如同在期盼着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从什么时候我只能做一个守望者，静静的等着他的来，却从未敢踏出一步去迎上前去，老田，你在心里会怪我吧。谁又分得清什么是主动什么是被动，就让它按照本来的样子去把。
“正好，你们都在，小能这也到年龄了，按着咱们村的习俗也该谈婚论嫁了，按我的心思我是断不会把这事交给你们的，可孩子心里也图个六根全乎讨个吉利的彩头，你们父母一场总要给孩子张罗着办了这事。”四婶颐指气使的说着，命令着毫无半点商量的意味。
“嗯，这是好事，自然要给他操持，只要孩子愿意。”丛元开的女人又惊又喜的脸上，一双杏眼慈爱的看着我，闪烁着别样的神采。
“本就是孩子的意思，要是按我的心可没这好事给你们。”四婶憋着嘴，眼里没有半分的情谊冷冷的站在院里。
“大姐，你进屋坐会吧，喝点水。”女人就像是没看到四婶的表情，依然是一张如沐春风的脸庞。
“坐啥子？你赶快拾掇、拾掇去找点子婆，商量这事怎么办。”说着四婶就往门外走“快点儿！我还有活计没闲工夫跟你磨嘴皮子。”
“来了，来了。”女人说着用手抹了抹头发，边走着边扯了扯衣摆。“进屋去歇着吧，外面冷。”掠过身旁一句温柔的话语轻轻的响在耳畔。
看着她闪没在门口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在往火坑里推她，不忍、不愿的心情漫过了本理所应当的念头，我总以为她和他都欠了我的，亏欠的总要偿还，可此时我竟说不出的矛盾，那心头的滋味让我干愣愣的杵在哪里，迎面的冷风也没有吹醒、理清头绪，开弓依然没有回头箭。紧握了握手进了屋。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几个人的酣息，听到这种声音总让人油然而生乏意，我困坐在供桌旁的椅子上，轻轻的抚摸着那熟悉的面庞。
你总说别做违背良心的事，可我现在好像正在做这件事，就刚刚那一句话、很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感觉自己昧了良心，不做一辈子纠缠在别人的生活里，会害人一辈子、也害了自己和我爱的人。
“爷爷，我究竟该怎么办。”呆呆的望着那安详的笑容，一如往昔疼爱的目光。
“啥也别想，问问心是怎么说的。不藏害人的心、不昧白来的财、不吃嗟来的米、不做弯腰的人。”弯起的嘴角荡涤着憧憬，总是一句话包含着世间的理，爷爷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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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团圆饭！
轻拈竹筷夹心头，似锦繁花几时休。
把酒浸断朝暮意，一曲柔肠一曲愁。
“点子婆要多少红媒？”男人红着脸有些拘谨的问。
“吃你的饭，别没事找事。”油头粉面的女人不耐的说，那嘴角牵动着已经开始起皱的脸皮上轻飘飘的荡下了粉的微粒，在黄色灯光的渲染下，像是呕人的微尘。
“他是我儿子，他提亲出红媒该出多少我我拿！”男人本已酒熏的红面皮憋着的有些紫色，像是刚宰的猪的肝。
“你拿，你拿，你拿，别动我的钱就行。”粉面女人急赤白脸的说，刚夹的芹菜段在嘴里还没有嚼的烂，唾沫星子像下雨似的飞了出来，伴着飘舞的粉尘。
“点子婆要的不多，村里说个媒就两百，这钱我已经给了。”丛元开的女人斜瞟了一眼正在喝酒没吱声的丛元开。
丛元开竖起了大拇指，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这钱该出，回头咱大儿子结婚咱们也寻着看看在那里给孩子买套房子，毕竟不能长住乡下，看孩子准备在那里生根，这事咱们得仔细商量、商量。”
“能，准备在那里发展？咱们去看看房子，结婚没房不行。”丛元开一脸的醉意，豪迈的说着，那只手搭在女人的大腿上。
“房子就算了，肯定用不上。这是两百块钱，红媒我自己出。”说着从兜里把钱递了过去，女人埋下头没接。
“你你这孩子是不是找抽呢？”丛元开大着舌头说着。
“瞧瞧，瞧瞧，人家自个有，显着你有钱了？人家从心里就没认你这个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粉面女人冷笑的讽刺着，像一枚钢针钻着别人的心。
清脆的一声耳光。“滚！”
短暂的寂静换来的是歇斯底里的谩骂和吼叫，女人像发疯的狗扑向了男人，本想着窝窝囊囊的男人肯定要受到一番教训，可事情总是违背着看者的本意，男人像极了武侠片中拥有绝世神功的武者，都没有看女人，翻手又是一记清亮的耳光。
“你要想死这儿，我陪着。”男人一仰脖，酒盅里的酒就见了底。
粉面女人像是被打醒了似的，瘫坐在泥土地面上，也顾不得时尚的衣服被弄脏了的窘境，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要哭丧死外面哭，别烦我！”男人厉声的呵斥着女人，一双眼神里竟然没有半丝的情谊。
女人像是被惊吓过度，颤颤的起身往炕间里走，竟也听话般的止住了哭，只是努力的憋着往外的抑郁之气，长长的呼着，像干渴的牛。
“为什么不用我们的钱，嫌脏？”男人扭头满了酒，继续喝着。
“回头你们会明白，我是想借别人的嘴办一下自己的事。”我说。
“办事？办啥事？”丛元开刚刚张大的嘴还没有完全闭合，接口问道。
“钱收好吧，眼下的事，你们会知道的。”我看着女人把钱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我不会害别人也不想让别人害了我。”轻轻的长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