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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冬日的清晨总是有些凌冽的空气，天虽蒙蒙亮但是青色的四周总是会勾起我懒虫贪婪的欲念，死活就是不愿意从被窝里出来，就像是在澡堂子里伸脚在热水池里试着水温，温度稍有不适马上缩回，此时这床被子就是我的“壳”，全副武装的把自己缩起来，自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第二十个呼吸起来，当第二十个呼吸刚吹出来又推脱到第四十个，当第四十个呼吸还没到的时候又安慰自己要不就数到一百个呼吸吧，然后安然自得的忘记了数，然后在安稳和慵懒里再一次昏睡过去。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了，阳光洒满了整个床铺，暖洋洋的让人舒坦。
我仰起头正看着那男人看着我，发现我看他竟然微微的笑了，只是胡子许久没刮显得有些苍老。虽然没有老田帅，但是给人感觉很踏实也很舒服，一双黑色的老布鞋套在脚上，虽然都洗的有些发白却很干净。
“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试探着问。
“昨天下午！”我说。
“你也是间歇性精神分裂吧？”他哀愁的说。
“我没病。”
说完我俩相视而笑。
“你叫什么？”他心情大好的问。
“熊小能，叫我小能就行。”我回。“你呢？”
“冯东，叫我东子就行。”
“东子东子”很熟悉的名字，我在记忆里寻找着跟这个名字有一线牵连的过往。
“你你没事吧？”他担忧的问道，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焦急的询问，在哪村落里悄然落幕的担忧却在这里急匆匆的绽放，人心向近原只是最原始的需要，在同一屋檐下的扶持远比一个个家庭间的相互支持来的让人容易接受。
“没没事，想起了一个朋友。”
只是简单的寒暄，没有更深层的交流，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这是我帮他和我之间找的最合适的理由，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彼此什么时候会犯病，不想让彼此这份淡于水的交情电闪雷鸣的结束，就只能在暴风雨没来以前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窗外一片挂在枝头上的黄叶就随着风舞了起来，它是尘世间的钟摆，晃动着的脚步宣告着我幸福的到来。
“能。”一如能穿透从洪荒到盘古的声音。
喉头里倏的哽咽了，像塞了棉花絮般的暗哑无声。就在这时心里豁然开朗之后的沉醉伴着醉心的微笑在床铺上安静的摆着双腿，在等、在等、在等。想这般相聚又想何时不知又要别离。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门口那里站着，声音静止了，吵杂的喧闹声即刻躲到了阴影里。
钥匙插进了匙缝中，锁头“当”的一声，门咯吱的开了，就像是腐朽的木头。
“能？”他轻轻的一声唤，没搭理他。“能啊？”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了“咋了啊这是？昨天不还好好的？你别吓我啊！”他有点没了思路，嘴里喃喃的念经似的，眼里满是血丝直勾勾的瞅着我茫然而涣散的眼睛。
“大大大夫！你给他吃啥药了这是？你看看，你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朝门口大声的嚷着。
“大叔你别着急，在这里住的哪个不犯病，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你节哀，他跟我一样都是间歇性的，刚才还好好的呢，你没来我俩还聊天来着，你这不赶巧了。”东子在临床上极尽本能的安慰着老田，那硬握着我的左手的手心里就慢慢的变凉。
下意识的拥抱，熟悉的味道、霸道的力量。
“没疯也让你憋疯。”我使劲挣脱。
他顺势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我的表情，那左眼的上眼皮还颤巍巍的抽动了一下。“能，你没事吧？”
“谁说没事？别惹我，我精神不正常。”我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总是这样，就是喜欢在你面前使使小性，无论这件事情与你是否有关，但是总会要找到一种让你无法辩驳的理由，因为你爱我，我受到委屈你就要及时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怎能证明你到底是不是爱我？深爱的时候，只要你使小性他就爱哄你，无关你的无理程度，感情基于了淡漠，他就开始给你讲起了道理，只要你的心情能够坦然，不爱而孤寂的时候，他烦躁了你的一切，哪怕你的只字片语亦或者你亲手为他泡煮的咖啡。
“你来干啥？”我忿然的问，胸膛有些不能抑制的起伏。
“接接你。”他结巴的有些像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的孩子。
“接屁？当时让你带我走你不带，瞧那出死样儿，缺德带冒泡，现在不用你接，你跑来接什么？”
“我要不来，你还真打算在这儿长住？”
“门在哪儿，你赶快走，俺在这儿住着挺好。”
“别闹，有事咱回家说。”他讨好的说。
“我没家，这就是我家。”我怒目圆睁。
“都是我的错，我把事想简单了。”他一脸的哀愁。
“别给自己贴金了，明摆着是自己太简单了，把事想错了，你真以为把我留下能缓和矛盾？别看俺村小，封建守旧思想牢固着呢，就算是不会想你不会看啊，现在结婚年轻人大多都是西式的，你看到过几对封建的嫁娶么？那一套套的摆下阵来你看到一丝一毫的改变没有？俺村女的算是外姓人，小子有一个算一个结婚全是老一套。”
他认真的摇了摇头，又示意的点点头。“还真的，你说我咋就没想到这层呢？”他明显脸部有一个坏笑憋着。“那你这么聪明咋还被送这儿来了？按你这倔驴脾气不能够啊。”
“我不是把人家媒婆给涮了么？也活该是自己自找，要不把我送这来，人家媒人的台阶要怎么下？那不是逼着人家女方"守活寡"么？这罪过大了，以后还有人敢找她保媒拉纤儿？饭碗差点让我给砸了。”
只顾得跟他置气论理，突然就感觉到一丝凉意。“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