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虎皮惹的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赤火堂堂主李威叼着烟带着一众手下,大模大样地走进来。
杂毛昌笑脸相迎,可不成想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李威没打算跟他客套,扯着嗓子气冲冲地喊:“把你[ẂẂẂ.YanQingCun.Com]们家的虎皮交出来,纪昌啊纪昌,你养了一条好狗!”
杂毛昌没搞清事情原委,可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虎皮在外面又给他捅了大漏子。
“去,把虎皮叫出来。”吩咐完下人,杂毛昌笑着转过脸,“李哥,看你这火发的,总得容我搞清搞清状况不是,消消气,先喝杯茶。”
一把推开下人递上来的茶水,“搞清状况?再等你搞清,我赤火堂都能被他给掀了。好你了纪昌啊,我明里暗里帮你多少,你不是不知道吧!给我下这一手,怎么,过河拆桥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李威这脑袋就搁你这烈火堂了。”
“看你说的,李哥对我纪昌是没话说,我都记着呢!虎皮这小子劣根难驯,他若是惹火了您,您尽管带走,我绝不包庇。”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是不知道,虎皮又是哪儿做错了,惹您那么大火。”
陈南俊跟在虎皮后头出来,一见这架式,虎皮转身便想躲回去。
“虎皮!”杂毛昌横着眉毛把他吼回来。
“你自己问问他,都干了什么好事,没亏心,他跑什么。”李威铁青脸、叉着腰,气得指着他的手直哆嗦。
虎皮臭着脸,不甘不愿地走到杂毛昌身边。“昌哥。”
“说,你最近干了什么!”杂毛昌太了解他了,那火爆个性早晚得罪完人,如今倒好,把平日和他们烈火堂交情甚好的赤火堂给惹毛了,耽误了他的事,他虎皮的好日子是过到头了。
“那小路跟了我多少年,啊,出生入死的,他就是我亲弟弟,连他你也敢动,你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好,今儿这事,咱也不多要求,他搁哪你就给我到哪儿做陪去!”
“那,他搁哪儿呢?”虎皮傻呼呼地问上一句。
“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室!”李威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没那么严重吧,就拍他两酒瓶、两砖头,哪至于啊!”
杂毛昌一脚就把他踹倒了,“再给我贫!”
陈南俊上前扶起虎皮,好心倒惹来人家一个白眼,一句“多管闲事”。
“你看这事闹的,”杂毛昌闭闭眼,装思索一番,最后来个痛心疾首的总结语。“这样吧,出了这种事,我也不能让道上兄弟耻笑了。虎皮你尽管带走,是杀是剐,我绝没二话。”
“好,爽快!”李威一扬手,“把他给我带走。”
手下人一冲上前,陈南俊挡在虎皮面前,“等一下。”
“南俊。”杂毛昌皱起眉。
“昌哥,好歹也听听虎皮怎么说。”
“他怎么说?他打了人还有理了不成!”李威的怒火再次被挑起。
“总该知道为什么打起来,就这样把人带走,不是更让道上兄弟说您不分青红皂白吗?”
“南俊!”杂毛昌显然也被他的话激怒了。
“好一个陈南俊,好好好,”李威频频点头,“纪昌,这事你怎么说。”
“南俊,让开!”
“昌哥,就听听他怎么说,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纪昌低眉叹气,“李哥,咱做大哥的也不能不听底下弟兄的想法,一意行事,那不是让人说咱吗?路子的话你听了,现在就听听虎皮怎么说,他若没理,我一准让你带他走,谁也拦不住。”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威恨恨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虎皮,说吧!”杂毛昌坐在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他并不关心虎皮的死活,让人带走了更是好,这小子最近忒不听话,他烈火堂里不能再放个随时会炸的危险品。哪天捅出更大的漏子,那帐算到他头上,就更不划算了。
虎皮憋着一口气,大不了跟他们死拼。“我能有什么好说的,那小子
嘴欠,该揍!”
“虎皮!”陈南俊快被他气过去了,现在这种要命关头,还说刺激人的话,真的找死吗?平时油腔滑调的,这会不能编个保命的瞎话,过了这关再说吗!
“哟,您大爷可真在理啊!听听,纪昌,我没冤了他吧!这人,我还就带走了。”李威气得吹胡子瞪眼,“都死杵在那干嘛,赶紧的,把人给我拎走!”
“等一下,”陈南俊可真急了,看一看杂毛昌,指望他是没戏了,只好只身上前,“威哥,今儿这事,虎皮是有错。不管怎样,把人打伤了就是他不对。威哥,看在大家都是烈焰帮兄弟的份上,打个商量。”
“打个商量?”李威好笑地瞅了他半天,一巴掌拍上他脑门,“你他妈算老几啊?跟我讲条件!谁跟你是兄弟,就凭你,一条狗,还敢跟我平起平坐了!”
一巴掌不轻,拍得他脑晕,陈南俊眨眨眼,抬起头,“昌犯了威哥,求您,饶了他这一次。”
“南俊!”杂毛昌没料到他会这样,站直身子。
“陈南俊,你他妈少管闲事,让开!”不知为何,虎皮就是看不惯陈南俊现在低三下四的模样,那人该是顶天立地的,那人绝不该有求人那一面。
“我若是不饶呢?”李威斜斜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陈南俊深吸一口气,双腿弯曲,左膝着地,右膝缓缓放下。
沉重,却值得。为了虎皮,什么都值。
“陈南俊!”虎皮倒吸一口凉气,他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人前下跪,为了他,只是为了他。
“这算什么?”李威摊开手,四处观望。“你这是演哪一出啊?”
“威哥,求您,放过他吧,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您要是气不过,就拿我来出气,请您放了他。”陈南俊跪得笔直,语气不卑不亢。
“陈南俊!”虎皮快要抓狂了,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好想一棍子砸晕了他,让他别在这丢人现眼。他恨不能自己掉几块肉,也不想看他现在这样。
“哈哈……”李威狂笑几声,“陈南俊啊,果然名不虚传,够义气。我挺看好你的,别为了一个杂碎丢了大好前程。”
“威哥,出来混的,如果不能罩着自己兄弟,那就枉为人家喊我一声俊哥。威哥,您爱护小路,就像我爱护虎皮一样,您要为他报仇,我也要为他保命。威哥,有什么,您尽管冲着我来,只求您大人大量,放过他。”
“陈南俊,我敬你是条汉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威哥,我陈南俊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个死心眼,那个人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别人夺走他的命。”
“是吗?”李威掀开西装,快速抽出枪,指着陈南俊眉心。“那么,这样又如何?”
“李哥,你这是干嘛!”杂毛昌终于待不住了,上前几步。“有什么话好说。”
陈南俊抬起眼皮,面不改色,“威哥,一命换一命,今天您在这儿杀了我,就请您把小路子的尸体送来给昌哥。整个烈焰帮的人都会知道您威哥是个说话算话的英雄。”
李威挑起一边眉,“哼,果然是个
硬汉,竟敢威胁我!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吗?”
“您当然敢。”陈南俊缓缓站起,对眼前的人来说,软话看来起不了什么作用。轻轻抬手握住李威握枪的手,枪口对准心脏,“可我不信您杀了我就会放了虎皮。”
“你——你是在自找死路。”李威气红了眼,顾不上这是烈火堂,板机一扣。一个陈南俊对他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
子弹并没有如愿
射穿陈南俊的胸膛,枪上保险处被他握牢,丝毫不动。
他是在挑衅,挑衅眼前濒临爆发的男人,除此以外,他别无它法。
如果今日要见血才能救下那个人,那么,他认了。
虎皮一旦落在李威手里,绝没有再喘气的可能。
所以,他没有退路。
飙着劲,一点点移动手枪的位置,男人也不让步,撑劲保持手枪的平稳。
终究是仗着年轻,陈南俊将枪口别到了李威胸前。
“你——”走到这一步,男人终于有了些许害怕。
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因此男人的手下看不到两人之间的情形,陈南俊自觉给了他面子。沉声在他面前说道,“威哥,今天这人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带走。看在小弟叫您一声大哥的份上,您就大度一回,放过虎皮吧!”
李威认清了一件事,他要想带走虎皮,势必会是一场血战。陈南俊已经疯了,他豁出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这个人。
人都说软的怕
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陈南俊俨然就是那不要命的。
那么,自己,有多少活着走出烈火堂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