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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外公，舅妈，我来了。”李米米大声喊叫着。李米米提着水果绕过一个菜园子，看见了舅妈方晴在门前的一块空田里挖土，外公外婆他们跟在后头整理。暖和地太阳晒下，晒出了泥土的芬芳气息，风吹过，浓浓的气息扑面而来，快要窒息了。
“哎，小米你来了。”听到李米米的喊叫方晴放下手里的锄头，站直了身子回应道。
“小米呢，我的小米呢，外婆看看……”外婆一听李米米的声音，跟着站直了身子。眉开眼笑着走上前去迎接小米，像是见到了亲闺女。
“外公，好久不见你了，想你了呢……”李米米被外婆拉着手，眼睛望向外公，朝他招呼着。
“小米呀，快进屋子里去，好久不见你了，进屋去……”外公跟着停了下来，过来接过李米米手里提的水果，要她进屋子里。
“我不进屋了，没事就在这晒晒太阳。”李米米没有进屋子里去，站在没有动。
两个老人看到了李米米，心头开朗起来，围着李米米转了圈圈，好好打量了一番，提李米米提来的水果忙着进屋子里张罗午饭去了。
看着两个高兴的老人家健健康康着，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李米米的心放下来了，舒坦着，不像昨夜里老妈说得那样严重。
李米米没有看到外婆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可能是老妈说得过于严重了点。要眼见为实，耳听都是虚的，还好自己来了这么一趟。
“舅妈，这土要种什么啊，挖这么多，我来一块弄吧。”李米米转到屋檐下，拿了外公刚用过的锄头跑过来要帮忙。她想跟方晴聊聊天。这么漂亮又贤惠的舅妈，好久没有跟她闲聊了，好多话想跟她说说。这舅妈年轻又漂亮着，看着舒心。
“不用了小米，等下累着你了。你一来就干活，让你妈晓得了还不要怪罪于我。”方晴阻拦着李米米，她怕李米米弄一身泥土，“你看这不快要种土豆的时候了，你外婆说种些土豆，这块地好多年没有种土豆了。”
“种土豆好，种豆得豆，这土肥着呢。”李米米边说边脱鞋子袜子，三下五除二的卷好裤管。她决心了，既然来了，那就帮方晴干点活，干一点是一点。
“小米，你看你跑我们家来干活了，累着你了。”见李米米脱了鞋子袜子的来干活方晴觉得怪不好意思。同时李米米的一句种豆得豆的话如麦芒一样狠狠地在方晴心窝里扎了一下。硬生生的使方晴的锄头停在半空中足足有好几秒，那难受的滋味连着牙根，差一点方晴就要哭了。幸好的是方晴咬紧了牙根，使劲忍住了。方晴用力地挥下锄头，使劲的挖出了厚实的一块土。
“我没这么娇贵，在家还不一样要干活嘛。”李米米干起活来可利索了。一股子劲好像怎么使都使不完。一会儿就挖了一大截。连天天干活的方晴都感到快赶不上她了。李米米平时也不是一个懒姑娘，周末总会跟着肖咏梅和爷爷奶奶上田里地里帮忙干活。李米米常说，劳动人民光荣，劳动人民万岁，劳动是运动，舒筋骨。
“你家干得活跟这个不一样。现在有几个大学生还爱干这种粗活。”方晴温温柔柔地说道。
“没得事，大学生也能干粗活。大学生当农民的多了呢，不用把大学生看得那么重，只是多念了两年书而已了。丢下书本照样要生活，照样要干活的。”
“可你不一样，你还是细妹子来的，不能弄得皮粗肉糙了。”
“怎么会呢，这是锻炼身体。你看看你，天天干活，气色多好呀。”
“我那里气色好了，都人老珠黄了呢。”
“舅妈真会开玩笑呢，这么年轻，跟女孩子似的嫩着。”
“嘿嘿，小米真会说话，不过这话我爱听。”
“舅妈，听我妈说昨天舅舅又惹你生气了，没有什么大事吧？”李米米忽然转了话题。李米米这是小心地问，怕一个不留神把舅妈给弄伤心了。
“嘿，没事，夫妻间吵架很正常的呀。我们都吵了多年来了，早习惯了。”方晴笑了，用笑声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昨天肖咏华的那一巴掌还在脸上生疼呢。方晴昨天没有想到肖咏华会打她了，而且还是打脸。那一巴掌下来，方晴的整个心都跟着疼。以往吵吵也就算了，也不曾真动过狠手，只是拉拉扯扯而已。昨夜里把肖咏华惹急了，他一甩手给了她一个大耳光。那耳光打下来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彻心扉。把方晴的心儿打碎了，魂魄都要打飞了。
“真的没事啊？我妈听说了你们打架，特意让我过来看看的。听说电视都打坏了。我舅舅是怎么搞的哦，下手那么重，我等下看到他得好好说道说道他。”李米米想问出一个缘由来。两口子打架，不是说打就打的，肯定要有问题才打啊。
“也没有什么。是他回来搬被子，我不让他搬，拉扯了一下，结果他就动手打了我一下。”方晴把原委讲出来了。昨夜里肖咏华回来，方晴以为会跟她睡觉呢，谁晓得他不过是回来搬被子到裁缝店里去，方晴不乐意了，拉了一下肖咏华。两个人随后闹开了，被肖咏华扇了一记耳光。方晴本来就委屈着呢，还被肖咏华这么一记耳光打下，心里更是不开心了，追着他打，随手操起桌子上的保温杯砸了过去，没想到肖咏华躲过去了，保温杯就砸到了电视机上面，把屏幕给砸坏了。
“就这么简单啊？那电视还打坏了？”李米米不信，连电视机都能被砸坏，这架打的应该是不轻才对。
“哎，那电视是被我用保温杯扔过去砸坏了。当时没地方出气，只好把电视拿来出气。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傻，砸东西是不对的，坏了还不是自己掏钱。嘿嘿，是我自己傻啊，嘿嘿……”方晴好像没事人一样，仿似电视被砸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嘿嘿地笑了几声。
“哦，我妈还以为很严重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米米又说，“舅妈，舅舅那脾气一点都不好，又经常不顾家，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李米米还是从方晴那些笑里听出了她内心的苦楚。因为那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从方晴的鼻子里出来的，听得她很不好受。李米米还是能分得出来快乐和苦楚是什么样子的笑声，方晴的就是那种无奈的笑，苦楚地笑，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内心凌乱和无奈。
“那有什么呢，那个女人不受老公的气。都一样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反正是嫁给人家了，就这么过吧。你外公外婆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感到什么委屈的，倒是觉得挺好，挺知足。”方晴头也不抬，弯腰继续挖土。这土就像一种生活，要挖才有新鲜味道出来。她使劲地挖，挖得很深，很重，大块大块的土跟着翻开，太阳正好，暖融融地晒下来，暖风跟着不停地吹，把泥土的气息吹进了李米米的肌肤，心田，散开了，迷醉着。
“你真的就这样认命？舅妈，你比舅舅年轻那么多，就甘心这样？我听说你们都吵了那么多年了，我舅舅对你一点爱意也没有，分了得了。这么吵吵闹闹地过日子，多没有意思呀，他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颗心不着家。”李米米停下来看方晴。这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白白嫩嫩的脸蛋清清秀秀着，没有多余的杂质，尤其是她那纯净的双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看不到底。可就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却困在了婚姻里头，逃不出去，做不好自己，艰难的度日。李米米虽还不懂婚姻，可她知道两个不合意的人在一起的别扭。就像两个好朋友那样，不开心了，一年两年都不会说上一句话，偶尔想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起，难以开口，各自难受着。
“小米，一开始我们的结婚就注定了是错误的开始，但为了让我娘家开心，为了让我哥哥能娶上老婆有房子住，我什么都认了，什么苦我都能吃。我嫁到这里，虽然你舅舅不管不顾但你外公外婆没有亏待我，待我比亲父母还好，他们需要我。还有你妈对我都好，所以我这些年过得也挺开心，没有什么不好的。”方晴在李米米的话题勾引下，一股脑儿的道出口内心里最真实的话语。把多年来李米米没有搞清楚的问题一股脑儿的抛出来。
方晴的父母年轻时候是属于比较游手好闲的那一类型，喜欢到处招摇撞骗过日子，家里比较穷苦。方晴又是一个女人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家里都没有给她多读几年书，小学还没有毕业跟着在家种田种地。上面的哥哥要结婚了，没有钱只好把方晴嫁出去换嫁妆钱，为此嫁给了肖咏华来给他妈冲喜。当初方晴自己都知道肖咏华不喜欢她，但为了得到肖咏华家里的那笔彩礼钱让哥哥结婚，一咬牙同意了。方晴很多时候都在想，女人的命运大多数来自于父母的捉弄，如果有一对开明和勤劳的父母，女人的婚姻是要好过的，不至于为了做交易而牺牲自己女儿的命运。这交易可是害人的，一个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给陷害进去了，拔都拔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