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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是在牛哥家里吃早饭的。本来我也不想的，可是牛哥的妈妈硬是拉着我坐到饭桌上。其实，以前也没有少吃过他们家的饭，所以我也不客套。
吃的是很普通的稀饭。然而，看着他们一家子说着些我无法融入的事情，心里不禁有点空空落落的。他们聊天的样子是那样惬意而自然。特别是牛哥的爸爸和牛哥的妈妈说话的时候，都是亲热地用上“婆娘”。而牛哥的“阿牛”时而从他爸妈的口中叫出来，就变成了“亲牛”了。牛哥，果真长成大人了。
看着牛哥的爸爸说话时笑眯眯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爸爸。爸爸很少笑，一般都是严肃的紧绷的神情。是因为没了妈妈吗？这个奇怪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了我脑中。心里却是老大一阵不舒服。仿佛“妈妈”这个词参与进我和爸爸之间，什么东西就改变了一样。
吃完饭，我谢过了牛哥的父母，然后看也不看牛哥一眼，就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牛哥猛然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
我回头，凛然不惧，“我偏不！”说着就自己往外走。
“亲牛，你犯什么倔！”牛哥他妈妈早就发现我们之间的不对劲，此时就开始呵斥牛哥了。
牛哥不理他妈妈，冲着我叫着，“你不是想借吗？我借给你！”
这回我站住了。
“借什么？阿牛，你还不快去拿。你往常可不是这么小气！”牛哥他爸似乎听出了点端倪，就说。
后来我跟随牛哥再次到了他房间里。
他在装衣服的箱子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两条军绿色的三角内裤，上面还有两个标签，显然这是新的。他把内裤递给我，然后冷笑，“给你穿太大。”
我也不接内裤，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牛哥拉过我的手，然后将内裤塞到我的手里，“绍阳。这个世界上，我绝对是最了解你的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哼，你以为凭借两条内裤就能改变什么吗？！”
我惊讶地看着牛哥。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是的，那个时候，我心中别提多后悔了。好像就因为昨夜的胡作非为，毁了我和爸爸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形容成病急乱投医，我单纯的认为，或许只要拿来两条内裤，锁住昨夜肆虐的东西，那么我和爸爸就将恢复成以往那样的关系了。殊不知，即使肉体被困住了，心却早已经飞到天涯海角了。
牛哥依旧抓着我的手，目光认真的几乎严厉，“别以为我唬你。你知不知道我多少个夜晚都不睡觉静静地观察着你？”说着他拉着我走到他的窗边，然后从窗边的桌上拿起一个事物——“这个，这个是以前我从晓明那里抢来的。你应该也有印象。我看着你，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你。所以，我对你的了解超乎你的想象！你这个思想肮脏的变态！”
那是个望远镜。据晓明说还是军用的。是他哥哥带回来给他的。我们当初都羡慕的要命。可是没过多久，望远镜就被牛哥给抢了。现在，据牛哥话中的意思，他每天都在偷看我？我几乎站立不稳。你试想一下，你一直都以为是秘密的事情，却全然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那种感觉是怎么样的？更可怕的是，这个秘密，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得光的。
牛哥残忍地冷笑着，“最初你对那城里照相的感兴趣那已经是见不得人的了，你知道吗？因为我自己也有那样的兴趣！不过，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对那些城里照相的没有任何兴趣了。而是对……”
我差点又哭出来了。牛哥毫不留情的话语，好像揭开了我刚刚愈合的伤疤。那种痛，是痛到了心里的痛。可是，我不是爱哭鬼，我不承认自己是个爱哭鬼！因此我含住嘴，同时也艰难地抑制住自己的眼泪，看着牛哥。
或许是我快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痛哭的神情给了牛哥一定的刺激吧。他摇摇头，收起生气的脸，“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开口，“牛哥，我恨你。”那种“恨”的情绪，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了我的意识中。牛哥的这番话让我对他从“讨厌”直接升华为“恨”。却不知，这种恨，面对生命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力……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
然后在我开门的时候，牛哥突然又冲到我身边，然后往我手里塞了支伞，“至少恨也是种感情！”他说完就把我推出门外。
我看着重新关上的门，一阵愕然。然后摇摇头，默默转身离开。
我一直抓着牛哥的伞，却从来都没有打开过。我缓缓地用踱步的速度，在雨中龟速前行。大雨倾盆，在雨中我感觉到手脚冰冷。浑身刚换上的牛哥的衣物，顷刻间便又湿透了。我很是茫然。牛哥的那些难听的话，却在我耳中不停回荡。“爱哭鬼”、“思想肮脏”、“变态”……
我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久了。到家的时候，看到烟囱那儿正冒着烟，应该是午饭了吧？
走进家门，我将伞伸到外面，将里面装满了的水倒掉。然后再将伞靠在门边。却发现，门边多了支粉红色的伞。这种女性化的东西很少出现在我们家。因此，我心里多了点疑惑。
“绍阳，你一整个早上又跑到哪里疯去了？”是爸爸宏亮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一喜。爸爸明显没有愤怒什么的，那所有的一切是不是我自己多虑了？突然之间的阴翳被挥洒的干干净净。我开心地抬起头，正想应和，却看到爸爸从厨房出来，而接着，从他身后钻出个女人，她开口了，“这就是绍阳吧。”
我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带点疑惑的眼神看着那女人。
爸爸脸上带着微笑，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很开心。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过爸爸这样的笑了……对了，他似乎在说到哥哥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笑……
爸爸打断了我的思路，“绍阳，快叫妈妈。”
爸爸的一句简单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瞬间，我仿佛失去了灵魂，整个身体在飘飘荡荡，隐隐约约听到那女人娇羞的声音，“亲山哟，不要这么快。我还不太适应……”
妈妈……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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