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沧海桑田

  第五十章 沧海桑田

  李健蹲在木桶前，俩手臂搭在桶沿上，下巴枕在小臂上。

  石程虎瞪大眼睛，后背紧贴木桶壁。

  老石咽了口唾沫，心里直突突。

  搓澡的毛巾安静地沉在水里，水下青藻半遮半掩。

  李健眼睛一眨一眨的，老石看见那俩瞳仁发着光亮，像一朵阳光住在里面。

  老李的下嘴唇，不可抑制地微微嗡动，幅度很小，长出不少的胡子跟着轻轻抖动。

  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房间明亮干净。

  老李身体缓慢前倾，蜷蹲着的俩腿随身体伸展成跪姿。老李努力控制的呼吸有些不稳了。

  石程虎原本身体略微后仰，眉毛上挑，嘴角抿着笑看着老李。当李健慢慢靠近，越来越近………

  老石不敢有大动作了，似乎只要稍微抬起手臂，那似已期待很久，一点一点浇灌长成的泡沫，就会经历一场绵绵雪崩。

  石程虎脑袋别扭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还保持着后仰的姿势。

  李健听到了心跳声。那仿佛从源自旷古，跑过沧海桑田、辉夜流转而来，恍若那个梦里声声久远的呼唤。

  石程虎不经意中吮吸下嘴唇后，李健知道自己的喘息已经无法掩饰。

  老石闭上了眼睛，又悄悄眯开一只眼。

  看着石程虎眯眼的样子，老李能感到自己的脸热乎乎的烫。

  狱卒和山匪，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叫“希冀”的东西，它以一种“坚硬”的柔软藏在明亮的窗子后，而帘子已被屋内的人拉开缝隙。如若，此时有一场风吹过，外墙墙角尚未枯死的野ẈẆẈ.₉₉₆₉ẋṡ.ḈṎḾ草，就会开出一片春天。一滴水落下，汪洋大海就能决堤倒淹东河。

  这样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该说话。

  “先洗着，俺去给你添水。”老李的话在空气里飘飘然划了一下，不着痕迹。类似是问一句“你夜里吃啥？”

  院子里的水用完了，李健绕过老石，去拿他身后的空桶。

  风 没吹过呀，老李在路过石程虎的时候，脸上的绯红凉了，连同他迷人的抿嘴的表情凉成孤单的颜色。

  爱是鸦片，老李已经要不顾一切，他什么都不怕，他……

  石程虎在老李经过的时候，把他的小臂牢牢攥住。

  石程虎才发现，自己刚刚所有的肌肉都在紧绷着，直到老李突兀地起身走开。骤然的失力让老石的身体一阵泛空，但老石依旧在间不容发之际抓住了李健的手臂。

  李牢头回头：“等……”

  石程虎闭着眼睛，脸上依然晕着春天淡淡的笑意。老李好容易捱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不洗了”石山匪一手抓着老李，一手扶着桶沿站起身，淅淅沥沥的大小水珠滚落桶里。

  石山匪止小腿上有浓密的汗毛，不似李健，胸前手臂上也满是毛毛。

  石程虎像是洗了个很疲惫的澡，又像是被温暖的日光水养熟了困意。好大一会，老石才松开李健的手臂，弯腰捞起桶里的搓澡巾，使上劲拧干，擦拭身上的水珠。

  老李接过澡巾，帮石程虎把后背的水擦净。

  老石扶着李健的肩膀跨出水桶。李牢头对着桶拧了拧澡巾，殷勤地俯下身子把石程虎擦干。

  “俺说，俺都不敢说自己是在坐牢了，这日子可是比山上还舒坦啊！”石山匪拨拉两下快干透的头发，接过了李牢头递来的一套青色麻布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