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李川吾儿”

  第六十一章 “李川吾儿”

  李川吾儿，见字如吾，

  此去经月，伯甚思之。每伏案笔书之时，常晃以为尔尚在身侧，幡然醒时，无奈已昨日耳。

  彼桑梓可依然如旧乎？叹吾背井数年，由是想念，今竟常怀落叶归根之感。每闻乌啼，更添霜落，想是客旅十载，漂泊复年，青丝白发，伶仃一身，岂不胜悲乎？昔有尔于左右，聊可以慰藉。且今虽汝不甚远离，但知重逢之日无期也。

  秋露愈为重之，吾子在彼，益当调理阴阳，勿使旧伤反复。常念吾出入生死，幸得汝周旋在左，方屡屡生于水火。今虽战事日息，然各方局势云谲波诡，亦不知烽火何时再起。且尔不在案侧，于吾，如失臂膀，恐伯老年衰体于虎狼之间，有朝竟不得完整……

  汝志吾心明了，伯此言，非求川重归军旅，止感念己身垂暮之年，竟诸事缠身，难以归乡耳。尔于彼方，切顾念家庭，赡养令叔，莫于老时，戎戎孑立如伯也。想吾子聪敏，必不似吾，止吾多忧耳。

  彼兄振国长于茅以令，知汝二人共历死生，情如手足，可互为照应，此不赘言。今闻吾丁霜将赴汝县警署，此子字雨时，与吾尚有渊源，盖为甥舅也。汝与其吾名帖，或可得便宜。

  笔顿于此，万语千言踌躇胸中，希冀或有朝吾伯侄二人可掌酒再交于心耳。

  亦愿令叔康健，只宦事糟身，难躬身拜访，乞谅之。

  (人话：

  我的孩子李川，见字如见人，

  你走了几个月了，伯伯甚是思念。每每伏案工作的时候，时常晃然以为你在身边，可等醒悟过来，发现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

  你的家乡还是以前的样子吗？叹息我离家多年，非常想念，如今竟然常常怀有落叶归根的想法。每次听到乌鸦的啼鸣，特别是下霜的时候，想起自己在外十多年，一年一年地漂泊，青丝老成白发，最后伶仃一人，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曾经你在左右，还能有所安慰。现在呢，虽然你没有远离，但我知道恐怕再难相逢。

  秋天，寒气渐渐重了，调理好身子，别再让旧伤复发。常常念及曾经我多次出生入死的时候，都幸亏有你的周旋，才能一次次在危局中捡回性命。现在战争慢慢少了，但局势复杂难以看透，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突然就重燃了。而你不再我身边，对我来说，就像失去了臂膀，恐怕我这老弱的身体，在各个势力之间，难以保全。

  川子，你的想法我懂，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回到军中。只是感慨下自己到了垂暮之年，被外物所累，竟然难以回到故乡。你在那里，顾念好家庭，赡养好你叔叔，不要像伯伯，到老了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你天性聪敏，又怎会像我一样做不好这些呢？想来，又是伯伯多虑了。

  你兄长葛振国在茅以县当县令，知道你们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可以互相照应，不再多说。听说丁霜将要到茅以当警署长，这孩子字雨时和我有些渊源——我们是甥舅，你拿着我的名帖找他，可能做事会方便许多。

  写到这里就要停了，可心中还有千言万语不能说完，希望有一天，如果能重逢的话，我们爷俩能再饮酒倾诉衷肠。

  也希望你叔叔身体康健，宦事缠身，不能亲自拜访，乞求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