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

  （感君垂阅，烦君收藏推荐，盼君批评指正、评论私信——山不动）

  “酒是穿肠毒药，真希望当时我一口酒下肚被毒死，也就不用受这些折磨。”

  说到这儿，他突然掀开被子，也不开灯，直直往卫生间冲，中途“乓”地撞上了客厅的玻璃茶几。二嗓急忙翻身起来开灯，见他像疯了一样拖着小腿的撞伤往卫生间爬，地上已经印了一溜血痕。灯一亮，他顾不得起身，像条挨揍的野狗弓着四肢往卫生间逃窜。

  他躲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二嗓在门外替他开了卫生间的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回应，只在卫生间一阵接一阵“喀喀”地吐。很快他就吐空了肚子，蹲坐在地上往前倾着身子不断干呕，他想清空肚子里残留的毒液，清空他脑子里残留的过往。他吐得胃部痉挛，往外挤着黄绿色的胃液；他干呕得喉咙发嘶，唾液渗着血丝充斥着他的口腔。他的泪，像他企图掩饰呕吐声开的水龙头一样，簌簌地下。

  他缩进墙角，抱着自己的双腿坐成一团。他面前似乎站着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开朗向上、赚着小钱、渴望过小日子的自己。他不敢看他。他把背往墙上使劲靠，想把自己塞进墙里，却怎么也塞不进去。他站起身双脚撑地使尽全身的力把自己往后靠，墙毫无动静。他转过身来，往前推墙，可无论他怎么推，墙仍旧毫无动静。他站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墙上的瓷砖。每一块瓷砖里都有一个年轻的自己，死死地盯着他。他把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眼珠子几乎要挤出眼眶。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硬着额头往墙上撞去。

  “砰！”

  二嗓踹开了卫生间的门，见他额头抵在卧室的墙上，血迹像蛇一样从墙上往下爬行。二嗓一把拉过他，把他抱进怀里，大喊：“愣！愣！【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699xsw.com】”他艰难地睁开眼，只看到年轻的自己满脸笑容地抱着自己。他由衷地漾开了笑。

  那个青春的少年，终于迎来了重生般的陨灭。他放下了一切，笑着走向自己在小小县城筑梦的小卖部。他看着他父亲笑着打趣他被霜打，他看着他母亲笑着从厨房端出香喷喷的粉蒸肉，他看着自己牵着父母的手沐浴在夕阳下。他看着自己笑着对眼前一个考试没发挥好而暗自伤心的小孩打趣道：“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像霜打的茄子。今晚咱们就吃肉沫茄子、红烧茄子、鱼香茄子、凉拌茄子，好好庆祝庆祝。”

  他身后传来一句指责：“别听你爸胡咧咧，今晚，我们吃粉蒸肉。下次加把劲，咱一定能考第一。”他正想回头去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又听见声音：“大家看镜头，一起说，茄子。”他马上转过头，只听“咔嚓”一声快门，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不知身处何处，他呼唤着，却不知呼唤谁。四周除了自己的回声，一片寂静。他背后，悄然响起了往酒杯里添酒的声音。这声音从远处一寸一寸地向他逼近，直至将他包围。他捂住双耳，仍被震得满地打滚。

  二嗓见他先是对着自己傻笑，不久又在怀里阵阵抽搐，心里一沉，背着他冲下楼，把他安放在副驾驶。

  二嗓绑好两人的安全带，火速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