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上吊喝药的都有,要是都这样,结婚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父母也是这样,我最怕他们吵架了,天天担惊受怕的。可是……有不结婚的吗?除了家庭成分不好的,再就是家里很穷的,都要娶媳妇的呀?我们那里,一辈子二个大事儿,就是盖房子娶媳妇呀。谁愿意打一辈子光棍?”
“我真有些怕,娶媳妇后,天天打来打去的,这日子有什么过头?”志远翻过身子,爬在我身上,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呼在我脸上的好闻的气息,“哥,要是男的和男的结婚有多好,那我就……”
“那你就做我的媳妇儿好了?我真的是烧了高香了,能有这么一个可亲可爱的……哎,这怎么可能呢?有这样的么?”我觉得志远说的是天方夜谭,但我也憧憬这要成为可能该有多好。
我激动起来,我们吻在一起,志远的唇是那么柔软滑潤,我贪婪地吸吮着,说不出的清香……
过了好久,志远喃喃地说:“哥,我们以后都成了家,还能经常这样在一起吗?”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希望……”我有些难过,是呀,以后……以后,高中毕业后,结婚成家了,各自过起日子来,还会和我可爱的弟弟朝夕相处吗?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用力地抱住志远,怕他就要离我而去……
说来已过去十多年了,我们各自不但结婚成家了,都还承受着这么多苦难。
上午,来到汽车修配厂,在门卫的指点下,我径直走向维修车间。
这是一个很大的维修厂棚,里面有几辆车正在修理,工人们来来往往,叮铛声此起彼伏。
我满车间里撒么了一圈儿,看见一辆红色“雪铁龙”轿车旁,有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蹲在那儿忙活,其中一个站着,比比划划讲着什么,从后面一看,我认出是志远。
我喊了一声,他回过头来,果然是他。
志远马上跑过来,拉住我的手,高兴地说,是你呀,柱哥?你不是包村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我才回来几天,今天才抽空来看你。村里没有电话,也没法和你联系。
志远说,到我屋里说话吧。
说着,志远又回到“雪铁龙”轿车旁,对那几个工人交待了几句,随后,他过来领我去了他的宿舍。
志远住的是一个单独小院,院子不大,除了两间北屋,南墙根搭了一个棚子,既当厨房,又可放些东西。
志远领我进了一间屋,这两间北屋是隔开的单间。
志远出去忙着倒水去了。
我环顾了一下房内,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其余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生活用品,安排得倒还整洁。
东墙上醒目地挂着一张很大的中堂,印刷品的那种,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爱”字,红色的隶书。这是什么?我见了那么多字画,还是第一次见写这个字的。书法家常写的中堂大字一般是“寿”“福”或“寿福”合体字。
我走近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有些小字,是和“爱”字重叠印在一起的。我仔细辨认,写的是: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忌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中堂的旁边,贴着一幅印刷品油画,上面画的是一个男子,赤裸着,被钉在高高的十字架上,双手平直伸开,头低垂着,头顶光环,赤脚悬空,尖粗的荆棘刺入他的额头,殷红的鲜血滴淌下来,脸庞微垂,似痛苦又宁详。下面写着:耶稣受难图。
志远贴这样恐怖的画做什么?我想。
我的视线落在了写字台上,那儿放着几本书,一本黑色封面的书赫然入目,上面印着“旧约”二个金黄色的书名,这本书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在酒馆为志远转业迎风时,酒馆老板娘送给志远的。
我拿起那本书,打开看了看,里面夹着几张纸,上面清逸的字迹,分明是志远的。
我好奇地看纸上记着的内容,但不甚明白,只见上面写着:
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罗马书3:23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致灭亡,反得永生——约翰福音3:16
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约翰福音1:12
不要爱世界和世界上的事;人若爱世界,爱父的心就不在他里面了。因为凡世界上的事——就像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并今生的骄傲——都不是从父来的,乃是从世界来的。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唯独遵行神旨意的,是永远常存——约一2:15——17。
其它几张纸上记着歌词一类的内容。
有几个钢笔写的字格外大,分外刺目:神啊,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全家吧!——志远奉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
志远提着暖水瓶进来了,我把书放回原处。
“柱哥,你喝点水罢。”志远给我泡了一杯茶,脱掉工作服,在我对面坐下,面带微笑。
志远上面穿着部队上发的那种暖坎肩,下身也是绿色军裤,多少还带有些军人气质,看气色比刚转业时好多了,还是那样帅气。
“工作怎么样?还可以吗?”我问道。
“挺好的,我在部队就是汽车修理,技术上是没有问题的,单位领导让我带了几个工人,修车时,我只是指导一下,还算轻松。这要多谢谢你了,柱哥。”
“这还不是应该的吗。小兰和大娘的病怎么样了?”
“小兰现在可以下地了,现在离得医院近了吧,经常去医院复查,大夫根据病情,不断调换药品,她现在能简单做点饭了……我娘还不行,不过病情也稳定了,她是脑血栓后遗症,大夫说,只有保守治疗了。”志远看来心情还不错。
这时,一阵北风把屋门刮开,志远起身关好门,关心地问我:“柱哥,你冷吗?这屋里没有点炉子。”
志远的关切和热情,使我的心湖泛起一阵波澜,这是我相依相恋了十多年的弟弟……
我身不由己地站起来,把志远抱在怀里,一种莫大的幸福弥漫我的身心。
志远也紧紧搂着我,把头靠在我的胸上……
怱然,志远好像意识到什么,从我的怀里挣脱,不安地站在一边,歉疚地说:“柱哥……我……我和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我有一种不祥之感,我不解地问:“……弟,这是怎么了?”
“我……我信主了……”志远嗫嚅道。
“信主?信……信什么主?”
“就是基督教,我把一切都交给耶稣了……哥,我实在无力承受这些苦难了,我……是神捡选了我,我从此就依靠主了,我会得到主的恩典,我过上了属灵的生活……”志远说这些话时,不像是开玩笑,一副虔诚的态度。
“……信主……就不……弟,我想你呀?你……你不理我了吗?”我疑惑地盯着志远。
“哥,对不起……主不允许……不允许二个男人这样……”志远低头搓着手。
好似晴天霹雳,我呆在那里,心里凉了半截,站在我面前的好像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志远,而是一个陌生人。
志远……志远弟他变了!
神啊(下)
志远皈依了基督教,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因为我们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天天学的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学的是唯物辩证法,物质是第一位的,精神是第二位的,世界是物质的。在文革期间,“破四旧,立四新”,凡是与“旧”沾边的东西都难逃劫难,包括一些珍贵的文物古迹。我们是纯粹的无神论者,再说,志远是一个转业军人,又是一个共产党员,怎么突然相信起鬼神了呢?
我对基督教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从西方国家传到中国来的。
信仰什么样的宗教,是个人的自由,是国家宪法所允许的,我不置可否。可是志远信主了,他说我们再也不会相亲相偎了,这不啻给了我一记闷棍,打得我晕头转向。
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心里难受极了。
我和志远,在高中上学时